國學大師章太炎曾向推動白話文運動的劉復(劉半農)說﹕「白話文不自今日始。」《詩經》裏面的詩,很多是當時的白話,好像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《左傳》裏面的對白,也是當時白話。譬如,人誰無過?過而能改,善莫大焉。唐朝的語錄、變文,到今日仍可以讀得明白,例如禪宗六祖慧能的《壇經》,現在的人也毋須太多語體註釋就讀懂。
到了宋代,文人的白話著述流傳甚廣,宋朝秦檜向岳飛講的白話「莫須有」,我們仍在用,即「怕且有」。明代更將白話的說書著錄為小說文本,於是有《三言兩怕》、《水滸傳》、《西遊記》等白話文學,連帶《三國演義》、《七俠五義》等淺白文言小說,幾十年前的小學生也視為課外讀物,當年很多坊間的印本都無註釋,電視台改編,也是盡量採用對白的原文。
《三國演義》常見的手起刀落,今日還有人用。演義中的三停人,演變成今日的三’挺’人。
《水滸傳》常見:
怎生是好?=點算好?
你是乾淨的人,休為我等連累了。=你身家清白,唔好被我地連累啦。
哥哥休去,只在我寨中且過幾日,又作商議。=哥哥唔駛去,只要係我度留低幾日,再作商議。
《水滸傳》何止有白話,還有大量髒話。什麼"口中淡出鳥來"、"鳥官"、“鳥事”、“鳥人”,各位綠林好漢,無鳥不成話。譬如,「這鳥是個公人,不知什麼鳥。」這裡的鳥,就是人和禽畜的生殖器官。等於廣府話的鳩。高登神獸名稱中的鳥就是我們的髒話。上海人說人家的鳥話,也是同樣的意思。
明清文言往往是唐宋古代白話,這些白話口語髒話卻往往在廣府話中沉澱。語言的活力在二千年不斷綻放,比我們想像還精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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